中等粗细的黑色钢笔划出的波浪状条纹。罗飞打起精神,在全书范围内寻找具有相同标记的文字。很快,他又发现了以下几段:
“记忆从本质上来说是某种生理化学反应在人的大脑皮层中留下了痕迹。因此只要大脑皮层接受到了刺激,记忆的出现和遗失也可能脱离事实的存在而发生。比如在受到强烈的心理暗示时,人们可能在记忆中留下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同样,也又可能将一些原本存有深刻印象的记忆丢失。掌握催眠技术的人甚至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来控制一个思维正常者的日常行为。通常来说,意志薄弱的人更容易受到心理暗示的影响,尤其是心智发育尚未成熟的儿童。”
“对于失忆现象的产生还有另一种解释。人的大脑皮层就好比一个个微小的存储仓库,相关的记忆如同货物一般在这些仓库中被有序安置。但有时新近发生的记忆会被错误地安置到已经存有‘货物’的‘仓库’中,如果这种情况发生,那么原有的记忆便会消失。实际上,这种记忆冲突的现象时有发生,但新近发生的记忆在冲突中并非总是占有优势。一些在大脑皮层中留下深刻印痕的古老记忆是很难被取代的,不过这样的记忆单元是很少见的,通常只是一两个场景式的片断。如果与之相关联的记忆消失了,那么这些片断往往就失去了逻辑上的意义。”
“记忆片断的学说在今年引起了不少学者的关注。有很多心理病症的患者深受这种记忆片断的困扰。他们脑海中经常出现某个场景,这个场景让他们困惑甚至恐惧,但他们却不明白该场景的实际意义,因为与之相关的一些记忆已经丢失了。但这些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造成的影响却仍然存在,很多人会因此患上强迫症,或产生某种无法解释的心理痼疾,这令得他们非常苦恼。他们往往会渴望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但这种寻求是盲目的,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他们需要的也许仅仅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某些药物会造成人大脑皮层分泌物的紊乱,从而产生记忆的丢失现象。此类药物参考本书的附录二部分。这些药物的治病机理各不相同,效果和副作用也各有差异,本书已做好较为详细的分类,以供读者查阅。”
罗飞把书翻到后面的附录部分,果然有一张表格,列出了能导致人脑失忆的药物名录,总计有上百种。其中四种药的名称下面标注着相同的黑色波浪线,看来是被薛大夫精心挑选出来的。罗飞仔细阅读了对这四种药物的药性药理方面的相关介绍,发现它们都具有一些相同的特点:致失忆效果明显而对人体其他功能的伤害较小。
罗飞长长地“吁”了口气,掩卷长思。他曾经以为蒙少晖的失忆是海啸灾难造成的,并因此接受过薛大夫的治疗,可刚才的发现却让他不得不完全颠覆了自己原先的猜想。事实情况是,正是薛大夫的治疗导致的蒙少晖的失忆,而且这种治疗完全是有目的的行为。
那么,在蒙少晖的记忆中,究竟曾存有怎样可怕的东西?王成林、薛大夫、周永贵,还有那些仍躲藏在暗处的人,他们背井离乡、隐姓埋名,甚至杀人放火,他们千方百计想要隐藏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海风的游戏
吃过晚饭,罗飞决定一个人到外面走一走,吹吹夜晚的海风,这样能使自己的大脑清醒一些。同时,也可以顺便把那本看完的书还给李冬。
到了李冬家里,两人坐下又闲聊了一阵。罗飞尽量把话题引到薛大夫身上,从李冬的描述看,这是一个博学、严谨、仁慈而且心胸宽广的人。作为他的学生,李冬也多少继承了一些这样的品质。虽然没有获得什么与案件有关的线索,但这次交谈还是令人愉快的。足足聊了近一个小时之后,罗飞才起身告辞。
从李冬家里出来,夜色已深。因为地形不熟,回程时,罗飞尽量避开了山路,宁可绕道从山脚下的村寨中穿行。虽然这两天气温降得厉害,但天空却渐渐晴朗。一路上涛声隐隐,月色明媚,如果不是接连发生的两起命案扰乱了心情,罗飞倒这要停下脚步感受一番这种悠闲的气氛了。
不知不觉中,罗飞又来到了付玉柱所在的那个村落。想起中午时分的见闻,他心中禁不住有些别扭,不自觉地抬起头往远处“鬼望坡”的方向看去。
可这一看,他的目光便象定住了一样,再也挪不动分毫,同时他惊讶地半张着嘴,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罗飞清晰地记得午后付玉柱指给自己看的那块鹰嘴状的岩石,当时在岩石上方,他只看到一片藤蔓,绝对没有付玉柱所形容的“树杈”。可是现在,一棵粗壮的树杈正桀然矗立,明亮的月光射过,使其在山壁上留下一片狰狞的黑影。
难道,这真的象付玉柱所说,是一棵白天消失,只在晚上才出现的“鬼树”吗?
海风呼呼吹过,罗飞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一股寒意泛遍了周身。自从踏上明泽岛开始,关于“鬼望坡”的各种离奇古怪的传说他已经听了很多次,可他绝对不会相信有超出自然力量的东西存在。对于“鬼怪”的说法,他一般只会往这几个方向考虑:要不是当事人在特定条件下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