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睁开眼睛怒视着对方,反唇相讥:“如果说我是多此一举,那也是因为你们警方的无能。”
“真是可笑。”罗飞用毫不退让的目光压迫着对方的气势,“是我亲手给你戴上了镣铐,你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的能力?”
阿华却真的笑了,先是冷冷地一两声,后来笑声渐渐连贯起来,他歪着脑袋,斜斜地看着罗飞,像是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
罗飞倒沉得住气,他一直等对方笑声停歇了,这才又淡淡问道:“你笑什么?”
“你还真以为你们警察能抓得住我?”阿华昂起头反问。
罗飞摊开手掌提醒对方:“这已经是事实了。”
“那是我愿意被你们抓住,你们才能得手!我如果不愿意,你们能有什么办法?”阿华挑起嘴角,又傲慢地摇了摇头,“算了。我懒得和你们再说,反正你们也不会懂。”
罗飞忽然间也笑了,而且点头道:“我懂。”
阿华一愣,眯起眼睛问:“你懂什么?”
“你从来没把我们警方看在眼里,不管是我们拘捕你的时候,还是在后来的审讯过程中,你一直高高在上,好像你才是这场游戏里的主宰。在你看来,并不是我们抓住了你,而是你成全了我们。是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死了高德森,才让警方有了拘捕你的机会。这简直就是一份无偿奉送的大礼,我们警方应该对你感激涕零才对。”
罗飞说话的同时,笑容却慢慢凝固,审讯室里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有些沉重。阿华莫名感到有些不安,他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罗飞的目光一直盯着阿华,右手却往审讯桌的抽屉里伸去。不消片刻,他便摸出一个小巧的便携式收录机,推在了桌面上。
阿华一怔,讥笑道:“你偷偷给我录音?有必要吗?”他对自己杀害高德森的罪行早已交待得很清楚,真是搞不懂对方为何要使出这样低劣而又毫无意义的手段。
罗飞也不解释什么。他按下了录音机上的播放键。很快便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我是省城刑警队队长韩灏,今天我录下这段自白,以揭示一桩即将发生的血案真相……”
阿华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那正是韩灏留下用以指证龙宇大厦双尸案的录音。当初这录音先是被eunides截走,后来又机缘巧合般落在了高德森手里。高德森以此要挟阿华,逼得阿华最终选择了鱼死网破的殊死一搏。当时在金龙宴厅一场熊熊大火,原版的录音早该烧成了灰烬,而高德森复制的带子又怎会落到警方手里?阿华只能看着罗飞,等待对方给出答案。
罗飞见对方已很诧异,便终止了录音的播放。
“你在龙宇大厦杀死了凌恒干和蒙方亮,你以为警方拿不到证据,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一直逍遥法外——”罗飞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但是你错了,真正控制局势的不是你,而是我们警方。这卷录音带早就在我手里了,高德森拿到的,其实是我故意留给他的复制品。我故意的——你明白吗?”
阿华的脸色愈发难看,高昂的头也终于垂了下来。他是个聪明人,并不难理解罗飞话语中的逻辑。黯然良久之后,他看着自己被紧铐着的双手,苦笑道:“你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去对付高德森。”
“除恶务尽!”罗飞掷地有声地说道,“龙宇集团、高氏集团一日不除,省城便一日不得安宁!”
阿华面如死灰,哑口无言。他原以为自己控制着一切:杀死高德森,那是多么壮烈的一幕,自己才是这场大戏的主角!警方呢?不过是大幕落下后,跟着拣拾些战利品的小丑而已。可现在看来,他真的错了。在这场大戏中,他仅仅只是个演员,他的一切行为都在执行着导演的指令。而这个真正操控着全部局面的导演,却是此刻端坐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
罗飞还在蓄积力量,要给对方最后的致命一击。
“你不知道的事情其实很多。”他轻叹一口气,又问,“你以为你杀了高德森,就算是给明明报仇了吗?”
这话精准地刺痛了阿华,他蓦地抬起头来,敏感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真正动手的另有其人!这个人在现场留下了铁证,你自己看看吧!”罗飞一边说,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一只证物袋,递给了看押阿华的武警。
武警把证物袋展示在阿华面前,阿华凝起目光,清晰地看到了袋中那根盘卷弯曲的黄色长发。他很明白那根头发所代表的信息,他的拳头紧握起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终于,他再也压抑不住那喷薄的耻辱和愤怒,狠狠地将手铐砸向面前的椅子。
“咔嚓”一声,用来禁锢犯人坐姿的木板从中断裂,晃悠悠荡成了两截。
“你干什么!”身强力壮的武警抢上一步,用双臂箍住阿华的脖子,“老实点!”
阿华受到镣铐和武警的双重束缚,无力反抗,他只能涨红了脸,从牙缝里挤出咒骂的言语:“忘恩负义的混蛋……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