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内部有问题?”黄杰远愕然一怔,他把茶杯轻轻地放回几案上,看着罗飞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多情况罗飞觉得也没有必要遮掩,便直言不讳地说道:“根据我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四七劫案’的真相并不难窥。文红兵的妻子在劫案发生之后,经济状况有了非常突然的好转——而且后来她还刻意去隐瞒这个事实。如果当年警方能够抓住这条线索深挖下去的话,我想案情一定会有重大的突破。”
“你确定所说的是事实?”黄杰远皱起眉头反问道,作为一名老刑警,他自然明白这条线索的价值。
罗飞非常确信地点着头:“这线索绝对可靠。”
“你是怎么知道的?”黄杰远并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情绪,“当年警方没能发现的线索,你在十多年后是怎么得到的?”
“我问了当年给文妻看病的主治医生,他说在劫案发生以后,文妻曾找他商量手术治疗的事情。而此前她一直都没钱支付手术费用。”
黄杰远先是瞪大眼睛看着罗飞,然后又缓缓地摇着头道:“这个……不太可能吧?如果是这么明显的线索,当年我们是决不可能忽略掉的呀。”
“你们并没有忽略掉。当年就有警察找这个医生了解到了相关的情况。而且就是这个警察到来之后,文妻才又放弃了手术计划,因为她知道警方已经盯上了这条线索。为了保护当年的作案者,她选择了牺牲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黄杰远一连说了三个“不可能”,“警方当年的访谈笔录里绝对没有这样的记载!那些案卷资料都是我亲手整理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相关的情况了!”
罗飞有些无奈地摇着头:他怎么还想不明白呢?这样的思维能力实在是难以配得上“前刑警队队长”的名号,难道是这么多年沉浸在社会上,原本敏锐的思维也开始变得迟钝了吗?
没办法了,罗飞只能用直白的方式说出自己对此事的分析。
“确实有警察掌握了这条线索,可是他并没有将线索汇报给案件的负责人。他将这条线索隐藏了起来!这就是当年警方在此案上举步维艰的最重要的原因。”
黄杰远茫然地看着罗飞,好像听不懂对方的话一样。
“好了。”罗飞也被对方搞得非常郁闷,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负责查访这条线索的警察是谁?”
黄杰远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那个去医院走访的警察?你怀疑他隐藏线索,包庇劫匪?”
“不是怀疑。”罗飞忍不住加重了语气,“现在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他就是这么做了!如果能找到他,我们或许就能够解开和‘四七抢劫案’相关的全部谜团!”
黄杰远看着罗飞不说话,他开始痛苦地皱着眉头,罗飞所说的话和他脑子里一些固有的信息冲撞着,让他实在难以理解。
看着黄杰远的这般表情,罗飞也愈发诧异,他转头看了慕剑云一眼。后者摇摇头,同样不明所以。
“老黄,你怎么了?”罗飞放缓了语气再次问道,“那个警察到底是谁?”
黄杰远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喉头随之“咕”地响了一声。然后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来。
“丁科。”
“什么?”这次轮到罗飞和慕剑云愣住了。
“没错。当年医院的查访就是丁科丁队长亲自去的,因为我们也都知道,那正是最值得关注的线路。”黄杰远已慢慢回过神来,苦笑着说道,“现在你们该明白:为什么警方从来没有怀疑这里会出问题,包括你们刚才告诉我真实的情况之后,我仍然无法相信……因为我实在没有理由相信……”
是的,罗飞完全能理解黄杰远此刻的感受。他该如何才能将心中那个如神明般景仰的人物和十八年前隐藏线索的“内奸”重叠起来?即使是罗飞本人在对“内奸”身份做诸多猜测的时候,也从没有一次想到过“丁科”这个名字。
因为那个名字代表着警界中某种最为神圣的感觉。从警校时代开始,罗飞就听着这个人的传说而成长,以这个人的成就作为自己毕生向往的目标,他根本不可能对这个名字产生任何质疑的念头。
不是不敢产生,而是根本就不可能产生。就像孩子永远不会去想父母会戕害自己一样。
黄杰远作为丁科多年来的副手,他对这个人物的崇拜和信任更是可想而知。所以他在先前的交谈中才会显得如此迟钝:在罗飞看来已极为明显的事实他也很难理解。因为那番讨论的焦点问题完全进入了他大脑中的思维盲区——一个被神圣光环遮盖着的盲区。
退一步来说,即使抛却那些情感上的障碍,罗飞也很难把那个隐匿线索的警察和丁科联系在一起。因为此前他一直以为:丁科正是被这起案件困扰,才不得不退出警界。可现在看来,那个困扰丁科的人居然就是他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思维转折完全冲乱了罗飞的思维。他深深地皱起眉头,努力想要理清楚其中千缠万绕的头绪。而黄杰远干脆连这种努力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