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力都放到了两份画稿的对比。
致力于找出两份稿件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线条,比如上色方式,哪怕勾出来的小图形一个是圆一个是椭圆,都可以拿出来说事。
十点半,路菲菲到了,要不是因为陈淑洁今天第一天上班,她也不想来这么早。
做为部门领导,她有义务去跟新员工说说话,问候一下是否习惯,然后带她认识一下部门里的其他同事。
结果刚到,就看见陈淑洁的电脑屏幕上有两个图画文件。
还有两份打印件被她拿在手上,叠在一起,对着光,小心比对。
路菲菲走过去:“在看什么呐?”
“就是今天早上转发过来的那个邮件。我在做对比。”
陈淑洁还把自己整理出来的不一样的地方,都展示给路菲菲看。
路菲菲微微张开嘴:“……你对比了很t长时间吧?”
“嗯,早上八点多我就在找依据了。”
“咳……你先停一下。”路菲菲摇摇头。
陈淑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拿出做实习律师的端正态度,坐正了,等着路菲菲给她指示。
路菲菲搬了把椅子过来,对她说:“我们这边的情况跟你以前操作过的版权相关之类的案子可能不太一样。
你以前做的应该都是纯原创的吧。”
陈淑洁点点头,她以前帮忙打过的是书籍出版的官司、产品广告设计稿的官司……都是得在“看起来很像”的两件标的物里,扒出不一样的地方,或者从“看起来似是而非”的标的物里,捶死了就是相似度极高。
路菲菲继续说:“游戏里的很多花纹一般来说,都是有参考的,有些没有版权的设计,甚至会直接拿。
比如这个花纹的原始出处是古巴比伦的佩斯利花纹,出处是来自于印度教里的“生命之树”。
对方提供的画稿里的花纹也是,可以说毫无改动。
但是佩斯利花纹,本身是没有版权的,古巴比伦都亡了几千年了。
我让你处理一下的意思,是让你拟个回复的信函,说明这个情况,同时表达我们公司的态度,别以为抢先用了没版权的东西,这东西就是他们的了。不用找出两份稿件的区别。”
陈淑洁心里有些郁闷,等于早上这两个多小时,纯属白忙活、瞎忙活……
她又看了看那个画稿,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佩斯利花纹,不然,她肯定第一反应就是“这东西本来就是公共版权”。
路菲菲跟她说:“以后这种类似的事情应该还有不少,比如同一个桥段,大小姐爱上穷小子,霸道总裁被普通女孩子抽了一耳光之后就爱上她之类的……嗯,所以,著作权法,还有对应的司法解释,还有之前的判罚案例,你都得努力一下了,稀奇古怪的事还多着呢。”
在与路菲菲的对话中,陈淑洁感觉路菲菲好像对相关的法律,以及应对这种警告信的经验挺丰富,就好像处理过很多次事件一样。
她便问道:“以前公司遇到这种事情,一般是争取调解还是等开庭?”
路菲菲:“以前?没遇到过,差不多互相在网上吵一架就算了。”
“那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紧张这封信?以前我的一个当事人,收到这封信都快吓死了,感觉自己好像马上就要坐牢一样。”
路菲菲笑笑:“哦~这个嘛,又没真犯法,怕他干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的内心真的是太强大了。”陈淑洁由衷地夸赞。
路菲菲会这么镇定从容,完全是因为……经验。
她在自己的时代,收过两次“视觉中国”律师信,说她用的图侵犯了他们公司的版权。
但那两张图是她自己在旅游的时候拍的照片,后面公司项目正好需要,她就随手摆了上去。
那些照片,都是她发在网上的旅游攻略里夹着的照片。
但是视觉中国认为自家公司拥有对包括涉事相关图片在内的完整的销售权利,涉事图片的销售授权链条清晰完整。
毕竟是靠吃罚款过日子的公司,“视觉中国”的法务相当牛逼,为了这事,她跟“视觉中国”来回撕扯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一个要上班的普通人,打官司有多难。
从来没打过官司的人才会轻易地说出“为什么不去告他维权?”
再然后,是“视觉中国”霸道到将国旗和国徽的图案都列为自己的版权范围,被团中央挂以网上质问,引起监管部门网信办的注意和约谈。
他们一个大滑跪,那段时间所有的法律相关事务都就此做罢,这事才算结束。
“久病成良医”,路菲菲也不想的……普通人一辈子都未必见过一回律师函,她半年见两次了呢。
路菲菲让陈淑洁下回要是收到这种警告信,就先找到对应的人,美术或是文案,让他们提供他们当时是从哪里找到的参考资料,不要自己一个人默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