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跟九厂的主营业务没有一丁点关系,几千万买回来的设备,就这么搁在仓库里,连箱都没拆。
也难怪陈勇和龚伟这两个进厂长书记办公室跟回家一样的孩子都不知道。
“现在要再运行起来不难,难就难在开拓市场,我们都不是一个领域的。建筑归建筑,我们是日用百货。”
老陈叹了一口气:“而且……”
他犹豫片刻,还是吐出一句话:“我们已经打算把厂子卖掉了。”
“啊??”
“国家明年的购销计划里已经彻底没有我们了,现在整个厂都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索性趁着厂子还值钱,卖给私人,大家还能多拿点遣散费。”
安夏得知这个消息:“那不如卖给我们。”
龚伟不解:“我们要它干什么?”
“生产土工布呀,还有很多特种材料可以做,未来防火防水防静电的面料,都会有很大的市场,咱们趁别人还没做,先下手为强。”
本来安夏就是随便说说,她也没想到九厂会卖得这么快。
有一家公司过来
问价,可是这家公司的主营业务是房地产。据他们说,他们打算拓展经营范围。
出得价也还可以,老陈厂长琢磨着,有些心动。
安夏对陈勇说:“这个公司根本就不是想拓展经营范围,他是想把厂子直接弄倒闭,然后推平了厂房,盖商品房。”
“不会吧……”陈勇眯起眼睛。
“有什么不会的,你知道现在房价多少钱一平米了吗?何况九厂的厂区旁边都有成熟的配套生活区域,新盖个楼,要吃要喝,要上学,一站全解决,这房价还不得蹿上天去。”
陈勇想跟父亲说。
被安夏按住了。
“你去说,他多尴尬啊,老年人被骗上当还死活要维护骗子,就是不想让小辈说他做错了。你去不合适。”
安夏这句话,也仅仅是一个借口罢了。
九十年代初的许多国营大厂所谓的改制,其实就是侵吞国家财产。
或是厂高层跟私人之间眉来眼去,单独给高层领导好处,私人低价拿下厂子,然后根本不好好经营,宣布破产倒闭之后,在厂区的地皮上盖商品房。
或是高层领导自己把厂子的价值打压到最低点。
然后自己出钱买下来,一转身,就从国营厂长,变成了大富大贵的老板。
至于失业工人的死活,没有人关心。
从九厂现在的操作看,应该是第一种。
要说老陈厂长什么都不知道,安夏是不信的。
安夏眼馋九厂的地皮和设备,别的不说,离牡丹厂那么近,想要互通一下有无,借个技术员什么的,多方便啊。
要是变成了居民区,牡丹厂订单溢出的时候,就得重新找新的厂子来解决了。
做生不如做熟,得把这事给他搅黄了。
陆雪派驻省里之后,安夏第一次主动找他,是聊国营厂改制中国有资产流失的监督控制问题。
虽然有点怪,但是,她主动找他说话了唉。
陆雪虽然只管审批进口设备,不过与国有资产管理局也是有业务往来的。
九厂的出售业务被叫停,要求重新审查购买方的资质。
安夏看到九厂给房地产公司报的价,相当便宜,很多设备和厂房的估值,被强行压得非常低。
就像古代当铺里,明明收进来的是一件非常好的狐裘大衣。
但是柜上的伙计就要说「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破面烂袄一件」。
“有人替咱们把价格谈好了,咱们就买下来吧,挺便宜的。”
便宜到令人发指。
牡丹厂本来就是九厂出去的,又一直做纺织。
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从购买资质上,都经得起审查。
还是以前那样的分工,陈勇管人事,龚伟管生产,安夏管销售。
厂子现在的利润都是她的,出差费用等于也是她自己的,自然要能一次解决多个问题。
安夏的第一站选在沪市,那可是个好地方。
浦东大开发,许多单位都在那里建员工福利房。
上交所快要成立了,他们需要大量的计算机硬件和软件,安夏要跟他们聊聊需求。
上交所的职员们,肯定还得有比较高档的面料做制服吧,牡丹厂的面料都不错。
一举三得,有效节约经费。
清晨,安夏到达沪市,站在老城区里看周围的环境,基本上与她认知里的沪市没有太大的变化,跟深市不一样。
当她看到金陵路上的那排老房子,不由想起一个同学,曾经兴高采烈的说:“我家要拆迁啦!”
结果拆迁规划停了,因为金陵路上的房子太贵,开发商拆不起,同学的暴富梦刚起了个头,就没了。
老城区里
不时蹿出食物的香气,生煎、葱油饼,都是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