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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30月见草与孔雀石(1 / 3)

伊桑记忆中母亲的模样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难以分辨,他被送走的时候还很小。

但他可以确定,他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农妇,不可能与辛西娅女士有任何的相似。

然而在这个柔软的怀抱中,他久违地感受到了那些最早的,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记忆中才有的温暖与安宁。

她抚摸着他棕色的短发,像是在哄孩子,又像是在安抚幼兽。

对于一位优雅的女士做出如此越界的行为本应让他感到自责与羞愧,但他没有,而是贪恋着本不属于他的温情。

他自暴自弃般在她的怀中哭泣,直到那些痛苦的情感被彻底地宣泄。

再次抬头时,他已经止住了眼泪。

但他还有问题没有得到解答。

或许除了辛西娅女士,他生活中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以和他探讨这些问题的答案。

他抱膝而坐,十足孩子气。

他不敢与辛西娅对视,只能将目光投向倒映着满月的湖泊。

“辛西娅女士,您应该读过很多书,见过很多人吧…”

他的嗓音已经彻底哭哑,出口的话语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辛西娅微微颔首。

伊桑没有看她的动作,他的心中本就有答案,于是他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曾将我的疑惑告知教会的牧师,他告诉我,父母舍弃我并不是因为不爱我,我要去学着理解他们,不要去恨,不要让魔鬼找到可乘之机。”

他平静地叙说着。

“但我还是会怨恨他们,我控制不住。我并不了解他们,因此我无从理解他们。我也不知道世人是什么样的,教会教给我们爱,但我觉得那不是我所期待的那种。”

他的目光从湖面收回,转头直视着辛西娅的眼眸,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他们有可能是爱我的吗?”

他问的坦然,巧舌如簧的半精灵却感觉准备好的答案哽在了嗓子里。

她大可以拿出那些已经被诗人们嚼烂了的关于爱的大道理,再编织一个无法考证的故事,去印证这些看起来无懈可击的理论,但她只是看着伊桑,沉默良久,最终给出了属于她自己的答案。

“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过她,这让她无法欺骗这个少年。

用谎言去修复的裂痕终有一日会再度崩裂,而那时,他会发觉她的虚伪与卑劣。

伊桑轻笑出声,将脸庞埋在膝间,似乎是觉得她在敷衍。

毕竟他们并不熟悉,一个安慰的拥抱已经是仁至义尽,要求对方解答困扰了自己多年的问题,希冀对方给他的人生做出指引,这种期待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太过沉重。

但辛西娅的声音却再度响起,她的语气与其说是在解答他的问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无论我给出怎么样的答案,那可能性而非确定性,可以给你准确答案的人已经不在了。”她的声音悦耳而沉静,“但是,为什么要将自己存在的意义困于一个永远无法获得解答的问题上呢?”

这个答案过于理智,理智得像是卫队长德里克的风格,而非吟游诗人惯常的对于情绪的安抚。

伊桑的嘴唇开合了几下,却给不出理由。

这种由情绪诞生的问题,本就无理可说。

她继续说了下去,却是他没想到的展开。

“或许你可以试着在未来的生活中寻找确定性。”

这话说的颇有些神棍,带着些占卜家和预言法师的腔调,伊桑不由得疑惑。

“确定性?”

辛西娅仰头望向满天繁星,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继而偏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可以试着去爱。”

人们永远无法知道别人予以自己的爱是否真心,又或者是否会在下一刻消失,于是这个世界上产生了无数的测试感情的小把戏来抚平人们心中的不安。

但是自己的情感是可以感知的,你未必知道一个人是否爱你,但你一定知道,你是否爱他。

思索间辛西娅补充了一句:“去找到你想要守护的人或事,然后让自己的心停泊下来。”

伊桑怔住。

托姆教会中的长辈往往严肃有余温情不足,他从未听过有人对他表达类似的意思。

教会所说的爱是面向整个世界的,更为宏观的爱,他们要守护的从来都是文明,希望,和平这些崇高的命题。

他陷入了沉思。

人们常说,在命运的拐点时,身处其间的人是会有一种玄妙的感觉。

伊桑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就在这个拐点。

他不聪明,不能很快地消化完那些话语,但他能感觉到那些自怨自艾与不甘,被引导着转化为了一种对于未来的思考。

耳畔传来了一阵歌声,悠扬而温柔地鼓动着他的耳膜,他听不懂歌词,但是他知道,这婉转的语调是精灵的语言。

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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