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的时间长了他又荒谬地开始将自己的感情投射到了少年的身上,甚至潜意识里认同着这个少年明明是李莲花藏在心底的另一个自我,哪怕他以后都不会变成李莲花,但李莲花也好,李相夷也罢,人还是这个人。
直到乔婉娩的出现,让他恍惚地想起了这个时候的李相夷喜欢的其实是女子,是与他十分般配的天下第一美人。
“你在生什么气?”李相夷突然凑上前。
被鹤之舟抱着的被褥阻隔在两人中间,少年却将双手搭在了棉被上,支着身子靠了过来,近得呼吸都吹拂在他的唇缝间。
他木木地站着,没有动作。
少年将眉毛扬得更高了些,看着他一副木然的面容气不打一处来,反倒呵地冷笑一声:“我今夜还就偏要和你睡。”
眼见着他一副要动手的模样,鹤之舟到底还是投了降,“好。”
李相夷夺过他怀中的被褥,朝他抬了抬下巴,“上床睡觉吧,闷葫芦。”
就像为了报复他不久前的拒绝一般,他才一躺下,少年便挤了过来,将手跟脚架在他的身上。
鹤之舟只当自己是根木头,拢着手仰面躺着,尽力地忽视呼洒在自己颈侧的那道呼吸。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李相夷有些不耐烦了,又用手支起了脑袋,侧着身看他,问:“喂,闷葫芦,我问你。”
少年垂下脸,“我是长得更像我爹呢,还是更像我娘呢?”
鹤之舟闭着眼,交拢在一起的两只手紧了紧,声音却只是停顿了一下后,便十分平稳地回答:“七分像你爹,三分像你娘。”
“哪七分像我爹,哪三分像我娘?”少年又问,呼吸又靠得近了些。
他未曾真的见过李家夫妇,哪里答得出来,只能含糊道:“眉眼像你娘,其他的地方像你爹。”
李相夷却忽然拧起眉毛:“你说我眉眼像我娘?”
鹤之舟觉得他语气有些不对,睁眼去看时,碰巧看到他要冒火的双眼,不由问:“怎么了?”
却见他只是冷笑着转过身,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力气大得鹤之舟盖在身上的那部分,都被扯走了大半。
少年那头柔顺的黑发一部分随着他的动作被一起卷进了棉被里,一部分散在枕上,与鹤之舟的交缠在一起。
实在没弄懂他在气些什么的男人极轻地翻了个身,与少年拉开些距离,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棉被只剩下腰上的一角,只是看着身边这人露出的小半个乌黑的后脑勺,迟迟没有眨眼。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李相夷。
今夜少年表现的这么明显,以他所了解的李莲花的心性,即便这会儿还是李相夷,若是没几分心思,是怎么都不可能有那样亲昵的举止。
这与往日里少年心思明澄时他们不经意的亲近不一样。
在少年的气息故意吹拂在唇畔时,他是有过一个瞬间,想不管不顾地亲吻下去的。
但这真的合适吗?
且不说李相夷如今尚且还年少,未必真的理解情爱二字。
就只说他自己。
若他仅是将对李莲花的情感投射到李相夷身上,对这个少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番外之相夷篇(十四)
本来打算要在莲花楼里留两日的李相夷第二天一早便回了四顾门。
鹤之舟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彻底没了温度。
他掩了掩双眼,竟生出些懊悔的情绪来。
早知昨日就该将吻颈跟软猬甲送出去,如今他惹恼了少年,过两日到了少年的生辰,这人怕是不会愿意在那天来见他。
他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坐起身。
只是等坐起身后,在眼角的余光中,他瞥见了自己短了一截的鬓发。
鹤之舟摸了摸这缕只到下巴的鬓发,无奈地垂头失笑,随后抬手将那缕鬓发往耳后掖了掖,翻身下了床。
而等洗漱完做早膳的时候他又发现,昨日说只能分少年一半的恩施玉露被整罐摸走,甚至他茶柜中的其他茶叶都没能落下,只剩一个空荡荡的柜门大开着,没半点掩饰地宣泄着少年离开前有多不痛快。
想到李相夷臭着的脸,他唇边便浮现出难以克制的笑意。
但笑着笑着,他又下意识地用曲起的食指掩住,只还蓄着几分笑意没有散开的双眼缓慢地被垂落的眼睫遮去。
随后的两日正如鹤之舟所想的那样,他再没有见过李相夷的身影。
到了百草坡镇上的四季客栈中一问,也确定了近两日这位少年门主不曾下过山。
他回了莲花楼,将装着软剑跟软猬甲的两个盒子拿了出来。
“也不知明日能不能将你们送出去。”他轻轻抚过木盒,情绪低落下来。
不过原就是他自作自受,哪里又能怨李相夷不愿意来见他呢。
因着第二日便是少年的生辰,鹤之舟夜里一直没怎么睡好,到最后索性坐起身,盘坐在床上不断地运起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