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太傅演了一出好戏啊。今日你一死血谏,朕昏君、暴君之名必将传扬天下,朕想问太傅,君文竹、君玄璧许给了你多大的好处,才让你这般卖力帮他们,嗯?”
“你血口喷人!”范太傅一死不成,老脸就涨红了,在金銮殿上站也站不住就想走。
“殿上金吾,请老太傅入座,别让他站着了,累昏了都是朕的罪过。”
这出戏,文武看到现在,看懂了一些,也品着了点不寻常的味儿。
不禁偷偷抬头去看年轻的皇帝,只觉龙威赫赫,比长平帝稳得住,更镇得住人心。
换做长平帝,被授业恩师指着鼻子骂昏君,又要以死夯实他昏君暴君的罪名,必然已是心神大乱了,新帝却依旧老神在在,仿佛成竹在胸……
心性之坚,城府之深可见一斑。
“朕不过略施小计,竟然就把范太傅您这条大鱼都钓了出来,是老的的主意,还是小的的主意,他们的心也太急了些。原先朕还不明白,为何突然弄出神龟甲文暗示文武护国星的事儿,今儿范太傅一番骂当真是让朕醍醐灌顶,长平盛世哪有什么护国星,乱世才出,有昏君妖姬出现时才出,朕一想明白了这一点,当真吓出了一身冷汗,读书明理的人自然不易信什么文武护国星,但读书明理的人天下才有多少,天下人更多的是愚昧无知,信奉鬼神之说,朕坐守京都,管制天下,可管不了天下人的嘴,三人成虎,时日一久,朕昏君之名就成真了。再然后呢,你们就要清君侧了吧,几十年前,长平公主不就做过一回吗?
长平公主的夫君君文竹并没有死,他回来,回来找我孟氏皇族复仇来了。而范太傅,你,就是帮凶!来人啊,将范太傅拉出午门斩首示众!”
秦国公看了孟景灏一眼,蹙了下眉,但也没多话,低头继续假寐。
文武诸臣却是受到了惊吓。
原以为陛下只是禁不住美人诱惑,孝期留宿嫔妃寝宫,误了早朝,虽有错,然而也不至于不可原谅,并且只是第一次犯,原本请来范太傅,也只是想让范太傅规劝规劝也就罢了,没成想范太傅像是鬼附身了似的,什么罪名都往陛下身上扣,字字如刀,刀刀有诛君之嫌。
心才跟着范太傅提到嗓子眼,结果陛下又给了他们狠狠一棒子,惊吓着,惊吓着,心又给砸回了肚子里。
原来范太傅勾结前朝余孽,意图不轨啊。
观察着诸臣的反应,孟景灏一直扣住龙头的手蓦地一松,心想,总算把他们的目光从后宫拉了回来。
他却不知,此时的梅怜宝正在和皇后对峙。
盛华宫,寝殿。
梅怜宝散乱着头发,歪在床栏上,还穿着那条被孟景灏撕坏了的抹胸长裙,露着腿,就那么笑盈盈的看着皇后以及皇后身后那个她并不认识的女眷,“皇后娘娘带人直闯嫔妾的寝殿,是何意?来看嫔妾这一身春光的不成?”
“妖孽!”雍亲王妃红肿着眼睛,指着梅怜宝怒骂。
此时,盛华宫宫女太监都被压在了外头地上,无一人可帮梅怜宝,更无人通风报信。
看着梅怜宝脖颈胸前的红痕,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怒极,厉声道:“给本宫把这个引诱陛下孝期寻欢的妖孽拽下来!”
当即两个强壮的嬷嬷就冲了上来。
梅怜宝一点也不慌,从褥下抽出一把寒光森森,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来。
“大胆,你想做什么?”皇后怒喝。
“你敢让她们动我一下试试。”梅怜宝一副有恃无恐的娇态,抚着身上的吻痕,嚣张之极,“我死在这和陛下缠绵缱绻的床榻上,皇后娘娘,你猜陛下会对你如何,对你的宝贝儿子如何?陛下年纪轻轻,他往后儿子多的是,可不一定就非你儿子不可呦。”
“你!”皇后气结,“本宫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不能让你这妖孽留在陛下身边,蛊媚陛下。”
“好光明正大的理由啊,我竟无言反驳。”梅怜宝打了个哈欠,“昨夜累了一夜,我当真困了,皇后娘娘想清楚,真要我横尸在此吗?”
昨夜累了一夜……
“贱人!”皇后气的胸口闷疼。
雍亲王妃又道:“皇后娘娘莫要被这妖孽三言两语蛊惑了,我们王爷被关入宗人府之前,早留了个心眼,密令小厮回府给臣妾报信,是这妖孽勾引我们王爷,皇后娘娘,她已不贞了,您管教后宫,怎能让这种不贞之女留在后宫,祸乱宫闱。皇后娘娘,陛下已被这妖孽摄取了心神,此时的陛下是心志不清的,只有除去这妖孽,陛下才能恢复正常。”
见皇后眼神变幻不定,雍亲王妃又低声在皇后耳边道:“此时不除更待何时,时机稍纵即逝。”
皇后目色一闪,心想,此时除掉梅怜宝,名正言顺,往后待她生下孩子,坐大后宫,再想除掉就要脏了自己的手,而此时除掉梅怜宝,事后却还可以推给雍亲王妃。
她带着雍亲王妃闯盛华宫,本就打了浑水摸鱼的主意,遂心念一狠,“给本宫……”
“呦,盛华宫今日可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