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中的一环。
回到东宫,李亨就一直阴沉着脸趺坐在正殿宽大的檀木案几之后,神色冷漠地望着一干臣属,见众人皆面带黯然和惶然,他心里的绝望越来越重。
“这个女人,这个可恶的女人……”绝望感重了无法排解出去,愤怒情绪便又升腾起来。李亨怒视着跪伏在自己身侧不敢抬头看他的张良娣,明明怒火如潮,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来。
纵然是把张良娣骂一个狗血喷头,此刻又于事何补?事情已经发了,张良娣在一个微妙的时刻做了一件很微妙的事情、旋即引爆了一场蓄谋已久的政治风暴。
李亨简直无法相信,这个女人一向看起来还算恭谨守礼,也不是那种无脑子的人,怎么会突然间背着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回趟娘家竟然去借了丽妃娘娘的仪仗拿来显摆——无心之失,却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张良娣自然是悔恨惊惧交加。
绝对是一种偶然,一种无心之过,如果是平常,也就这么过去了。随着太子的起事,她这个不是太子妃的准太子妃,心思也渐渐活络起来,虽不至于得意忘形,但在后宫妃嫔面前也挺直了腰杆。
也是活该有事。她上午去丽妃那里坐了片刻,在李隆基的众多妃嫔中,张良娣唯独跟这丽妃关系不错,甚至可以说亲如姐妹。听说她下午要出宫回娘家,丽妃就主动提出借给她仪仗一用,张良娣也是一时昏了头就答应下来。
当然,潜意识里也有几分回娘家显摆的意思。
……
……
李亨无力地靠坐着,突然太监总管鱼朝恩匆匆奔了进来,跪伏在地大声道,“殿下,殿中发现一封密函……”
李亨心头一跳,沉声道,“呈上来。”
鱼朝恩不敢怠慢,匆忙呈上来。
李亨扫了一眼密函的封皮,双眼立即放光,瞪大了起来。
“太子殿下亲启。”他识得张瑄那清秀挺拔的字体,看这字迹分明就是张瑄的笔迹。
李亨一把就扯开信函,匆匆看完,眼眸中闪过一丝狂喜。
沉默片刻,他定了定神,淡然挥了挥手,“尔等退下吧,本宫累了,要休息。”
“你也退下吧。”李亨后面这句话,是说给张良娣的。
张良娣羞愧悔恨难当,见太子态度冷淡,不由悲苦交加,泪如雨下。她哭拜在地,“殿下,臣妾无心之过,牵连殿下,真是罪该万死!臣妾……”
“好了,你就不要再哭闹了,本宫这就够心烦的了。”李亨本想斥责几句,念及往昔恩爱,此刻也看出张良娣也是一时昏头,只不过是被恶人利用了罢了,所以就声音放缓了一些,“你先退下,容本宫想想办法怎么解决,如何?”
“臣妾告退。”张良娣哭着掩面而退。
望着张良娣远去的背影,李亨忍不住长叹一声,愤怒地猛然一拍桌案,“李琬,汝欺我太深!”
李苏苏轻柔地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壶热茶。她走过来趺坐在张瑄案几的对面,挑了挑旁边的火盆,让火苗更旺一些,然后又给张瑄倒上一杯热茶,柔声笑道,“大人,请喝杯热茶,驱驱寒气。”
“谢谢。苏苏小姐,这次打扰你了,张瑄不胜汗颜。”张瑄点头致谢。
“大人说得哪里话来,苏苏蒙受大人大恩,纵然粉身碎骨也难以为报。大人请用。十三郎办事大人可以放心,他很快就会回转的。”李苏苏恭谨笑了笑。
“是啊,萧兄武艺高强如同剑仙来去无踪,令人叹为观止。今日萧兄救某,某如腾云驾雾一般,实在是终生难忘。”
“嗯。对了,苏苏小姐,令妹是在教坊司吧?这样吧,待在下忙过这一段时日,一定想办法把令妹也救出来,让你们姐妹团聚。”
李苏苏大喜,撇下茶盏茶壶什么的,跪伏在地喜极而泣道,“苏苏替舍妹叩谢大人。”
“哎,苏苏小姐,跟我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如果要说谢,也该是我来说……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救命之恩更重?萧兄和苏苏小姐对张某如此,张某实在是汗颜之极。”
“如若苏苏小姐不嫌弃——张某愿意萧兄兄弟相称,而苏苏小姐便是张某的嫂子。”张瑄话音刚落,却听门外传来一声清朗的回声,“大人虽是文士,但胸有正气、仗义疏财、豪情不逊于当世豪杰,能与大人结为兄弟,自然是萧某之幸。只是萧某一介江湖浪子,如何高攀得上大人?”
说话间,客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萧十三郎飘然而去,带进一阵清凉的寒风。
见他往返的速度竟然是如此之快,张瑄又惊又喜。他立即起身来朗声一笑,“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萧兄乃当世奇人,超脱红尘,就怕萧兄看不上我辈世俗之人。”
萧十三郎哈哈笑着,深深凝视着张瑄,见对方目光清澈真诚,不由慨然点头,“承蒙不弃,萧某如此便高攀了——”
萧十三郎性情豪爽,又是笑傲江湖的侠客,做事向来是率性而为,看重的人便可结交,哪怕是一面之缘也可以死相报;而张瑄也不是那种